要見趙琦有點難，據說趙琦的問題很嚴重，這個人還拒不認罪，冥頑不靈。

幾天之後，還是借王年的光，我才見到他的。

王年對我的成見肯定沒消，之所以肯幫，多半是看在趙斐雅的面子。

王年這個人還算有點良心，當年的他就是個端茶遞水的，想升遷是做夢，是趙琦破格提拔，他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。

王年自己也說，他也蒙了，這是怎麽回事啊，真的是曾旭告發的趙琦，這怎麽可能，怎麽會，曾旭是趙琦的女婿啊，會不會有什麽誤會。

誤會肯定是沒有啊，趙琦早就看出會有這天了，所以那天他才會開車追上我，發洩心中的憤怒和不滿，那番話他對我說，其實也是在對曾旭說。

趙琦真的是氣瘋了，這麽多天過去，還是不消氣。

他是把什麽都看開了，也不在乎，在看守所裏，當著攝像頭和那麽多人，口口聲聲大罵曾旭，罵吧，這樣他能開心點。

他說：“曾旭這個王八蛋，他不得好東西，天打雷轟的貨。”

我只想問他，“你早就知道自己會出事？”

“是啊，早知道，曾旭就是白眼狼。”

“那天晚上，我給趙斐雅打電話，你就知道自己會出事？”

“知道，猜到了。”

“趙斐雅不知道？為什麽不告訴她？”

“哎，誰想到了，曾旭會幹的那麽絕，多少也要顧及趙斐雅的感受啊。”

呵呵，他還說對了，曾旭真實這樣的，對了，就跟人經常說的蠍子那樣，同類也會吃掉的，只要他們覺得需要。

好笑的是，趙琦再不濟也是高高在上的，一輩子順風順水，什麽人也都見過，就不能識破的曾旭，說白了，怨他自己，不還是相中曾旭的能力和仕途的無量，這會你能怨誰，也是咎由自取罷了。

聽人說，追求趙斐雅的人多去了，從小到大，什麽樣的都有，最終都入不了趙琦這雙眼睛，棒打鴛鴦，想不到最終是把自己的女兒給害了。

趙琦一個勁的不知疲倦的詛咒，還說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過曾旭。

我就好奇了，問他說：“你得罪過曾旭，他幹嘛要揭發你？”

他的雙手，不知疼痛的捶在大腿上，罵著喊：“還為什麽，能為什麽，他還不是為了自己能早點出來，真啊，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，這個關鍵的時候，他太毒了，為了自己，就把我給揭露出去，他就是想戴罪立功，想被寬大。”

哦，原來是這個，問題是，這個理由就是狗屁，扯蛋。

趙琦啊，都到這個時候了，你還是太愚鈍，也真是老糊塗了，曾旭是什麽人，你還不清楚，他上個廁所，都會算計好是用左手擦屁股，還是用右手。

他怎麽會為了個根本不認識的陌生人邵詩風，去狠狠的打徐大彪，讓自己身陷囹圄，退一萬步說，他曾旭真的想早點出去，他有的是辦法，還至於拿你趙琦下刀子？

扯淡。

曾旭是有別的打算，他根本就不想出去，在這裏蹲著多好，有吃有喝的。

趙琦是一條道跑到黑了，根本就不信我說的。

我問他，“曾旭就沒跟你說過，他想幹什麽？”

他沒了耐心和精力，搖頭說：“這個兔崽子，算了，他能說個屁，野崽子，他什麽也不說啊，就會說好聽的，說漂亮的。”

好吧，問他最後個問題，“你似乎早就知道曾旭會揭發你，你怎麽知道的？”

他急眼了，“你遇見狼，怎麽的，你還問，你怎麽會知道狼要吃你，走吧，都走開了，不想跟你們這些人鬥了。”

他還是不說，大概也真的不知道。

這個人也挺可憐的，被人賣了，還要替別人數錢，呵呵，他倒是有點夢姐的影子，心甘情願的為黃貴數錢，他是糊塗人，是笨的，為曾旭數錢。

聊會兒就行了，也是為了趙斐雅才會過來問問的，否者的話，真沒幾個心思在他身上。

那個王年還等在門口呢，見我出來了，急切的問：“老局長他怎麽樣了，沒事吧？”

沒告訴他，因為我也不知道事大事小，估計不會小，否者黃貴也不會把趙斐雅開除，這些人也真夠狠的，墻倒眾人推，你好的時候，你就是爺，落難了，就是狗屎。

唉，更多的時候還真的佩服曾旭，若幹年前他就把這些入木三分的剔出來了，而我，只是在三年前才漸漸領悟。

我拿手機給何三亮打過去，為什麽要打這個電話，說良心話，不知道。

何三亮這些日子也是忙的不可開交，雙子氏最終放棄弓水村，開始相中水塘村，因為是商業拆遷，那麽按照法律規定，村民是有討價還價的權力，只有雙方都覺得差不多了，才開始正式運作。

何三亮是村支書，當然是跟集團談判的代表了，聽大哥董蔔和父母說，這些天他嘴皮子都磨破了，也跟那些談判的人鬧得面紅耳赤，還差點打起來。

有一樣是真的， 何三亮對村子的事真上心，雖然他是土皇帝，踩在別人的頭上沾沾自喜，也享受這份高高在上的感覺。

我給何三亮打手機，他不意外，以為是拆遷的事，當我說不是，然後告訴他，“有件事你聽了，肯定會開心的。”

“什麽事？”

“是曾旭，他讓稅務局開除了。”

何三亮遲緩幾秒種，顯然是非常意外，他說：“曾旭被抓的事也聽說了，恩，按照稅務局的工作規章制度，違法犯忌的人，肯定是要被開除的。”

“我是說，你不開心？”

“從前的時候會開心，如今，人老了，也不太念及這些恩恩怨怨的。你……是高興，還是替他著急？”

我不回答，直接掛了。

何三亮當然不高興了，他是老狐貍，也知道曾旭是什麽樣的人，多少能猜出曾旭會有別的什麽打算，沒弄清之前，他是要提防的。

唯獨我身邊的王年，這個平時官架子十足的人，這會顯得木訥又笨拙，問了好幾次，“真的是曾旭揭發的老局長？”

時間緊張，要去忙了，不過倒是有興趣看看人性的演繹，也許會很精彩的。

我問他：“你真想知道？”

他不太確定，其實他已經知道個大概，只是想多點從其他人口中聽聽，原以為巴結曾旭，就等同於巴結到老局長趙琦，老局長又是他王年的知遇之恩。

這下好了，同氣連枝的一家人變成四分五裂的仇人。

他是膽怯了，是不想知道真相的，他說：“當然了，曾旭他不至於這麽絕吧？”

我說：“目前你有兩條路，一個是，繼續巴結曾旭，然後呢，你跟趙琦這麽多年了，多少也知道趙琦的事，羅列點罪證什麽的，再找人聯名簽字，一巴掌把趙琦給打死，把口口聲聲稱做恩人的那個人打死，讓他一輩子不翻身，這樣一來啊，曾旭會感謝你的，曾旭是有能力的人，等他出來的，遲早會東山再起，他會感謝你，真的，說不定也會提攜你的，你的前途肯定比今天還要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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